《制冷傳奇》系列一“漫憶當年——我和制冷所”（3）

作者：陳芝久 上海交大制冷所

值2016年新年來臨和上海交通大學120周年校慶倒計時之際，將迎來制冷與低溫工程專業成立60周年慶典。在這60年的發展歷程中，制冷專業的校友們在世界和祖國各地勤奮創業、奉獻社會，沒有校友們的積極貢獻，就沒有制冷專業蓬勃發展的今天。為使廣大制冷學子能夠更好地了解專業歷史、繼承優良傳統、培養專業精神，我們將陸續推出“制冷傳奇”故事系列，從中分享制冷學子創業成功的勵志故事，樹立榜樣，鼓舞激勵制冷學子成長；開辟一方懷舊園地，感念舊日友情，感恩母校培養，一同見證慶典，攜手共創未來。

1978年三中全會后，國內學術界思想活躍，創新不斷。浙江、蘇南民營企業蓬勃發展，但特缺技術力量，于是出現了“星期天工程師”，高校國營企業中的部分活躍分子應運而出。動力系制冷所實驗室任世瑤因病在上虞鄉下休養，開始幫親屬試制風機冷卻塔，振動所二位教師和機械系一位實驗工程師也加入了四人集體，迅速形成了上虞風機廠，聯豐玻璃冷卻塔廠，產值很快突破千萬，但每年向學校返回效益達30萬。1984年，尉遲斌和我說能否也去做一下，爭取趕超上虞。我和實驗室主任黃滋德被浙江新昌制冷配件廠張道才（現任三花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兼總裁）的誠意所感動，也走上了“產學聯”之路。當時指導思想是：只要企業上去了就是成功，沒有雙贏多贏的概念。于是，從1984年夏天幫冷配廠培訓人才開始，我們住新昌大佛寺，辦了基礎培訓班。企業此時一個技術員也沒有，我從ABC開始講制冷配件，歷時二周。民營企業體現了體制的優越性，當地政府大力扶持，縣委書記王賢芳下令凡講師、工程師以上的人員來新昌都要見，我們成了好朋友，企業工人干勁十足。從原始鉸鏈生產開始新型熱力膨脹閥、截止閥的生產，產值從1984年的46萬/年起步迅速突破千萬。1986年，我從Danfoss獲得第一只電冰箱用二位三通電磁閥分析了技術要點后交冷配廠，他們一個月就生產出合格樣機。當年冷配廠第一次利潤超百萬，獲政府支持300萬貸款，形成生產線。企業產值1987年就超5000萬，超過了上虞。1985年我們和張道才廠長一起，把在新昌計經委的交大內燃機61屆畢業生汪欽堯請來冷配廠，因為我主要的精力還是交大的教學科研，每月只能3-5天在廠里，已經很辛苦了，有校友能夠內外配合，企業發展更加快，于是逐步形成了自己年輕的技術隊伍。到1989年企業產值超9000萬，和學校以“新型熱力膨脹閥”申報國家委科技進步二等獎獲得成功。通過輕工部，打開了青島海爾、廣東科龍等家電領頭企業的銷貨渠道，企業進入良性循環。企業要求去國外取經考察，而我和丹麥Danfoss，德國Egelhof等龍頭企業有著良好關系。1989年6月張道才廠長、總師加上我（技術顧問兼翻譯）第一次出訪丹麥和歐洲，到Danfoss正值特殊歷史事件，歐洲對華禁運,商業談判不成，但順利考察了各大企業與大學研究所。歸來后，企業于1990年馬上建立了自己的翻譯和外貿隊伍。市場經濟，資本顯現巨大活力。不久，三花的四通換向閥問世；利用交大技術優勢，我們用紅寶石激光儀測了換向閥導閥的速度加速與死區，幫助建立了恒溫測試室。1989年89屆機械系畢業生史初良及浙大機械系畢業生陳雨忠被推薦到三花，很快成長為總工程師，年青技術隊伍逐步形成。

企業和學校從1985年成為聯合體，每年交學校為10萬左右，研制四通換向閥時有17萬的科研項目，應該說企業是大大獲益了，我們專業則是橫向科研略有增加，年終時研究所形成了些提成。

實際上，企業1990年起技術隊伍、外貿、外語人才逐漸都齊了，學校的優勢也日益減弱。實力政策環境下，實際僅存在“學術研究、綜合分析”二項了，學校的影響力漸減。企業部分車間1992年和日本不二工機合資，涉足汽車空調，同時部分資金投資房地產業，我則成了企業技術顧問。企業成立中央研究院，產品從“成本領先”逐步走向“技術領先”，兼并美國蘭柯、德國Aweco公司，電子膨脹閥、通換向閥產量達3000萬只/年，四通換向閥8600萬只/年，銷售額達到132億/年，利潤近11億，建立了博士后流動站，國家級技術中心。三花一“管理、人才、技術”之花成了世界自控件的領先企業。在慶祝三花集團成立30年大會主席臺上，我感慨地向張道才總裁說：“30年前，如果我們換位，我是無論如何無法把一個40萬年產值企業提高成今日超百億的大艦，而你當教授也會很累?！彼Χ淮?。他已是三所大學的管理學兼職教授。我曾反思，性格決定命運，我如今的結局已是算抓住機會了，聊以自慰。

同樣經歷了產學聯的上虞風機由于企業內部變遷，近年來企業形勢一直不好，交大的相關教師也退休告老。但對照三花交大聯合體之路，學校一方，如果只搞理論項目，忽視制造工藝和多學科綜合，學校優勢終會喪失，合作的多贏也變為理論，市場是無情的。陳江平教授和我相處多年很早察覺這點，他訪遍國內外汽車空調企業，特別注意制造工藝的收集。高校企業聯合體如何在新世紀形成多贏模式？在江蘇溧陽建立的中央研究院是個值得探討的新模式。說到底學校教授要想搞校企合作，核心的是“實力政策”，無特色或缺少高人一籌的水準，合作是缺少可持續發展力的。

新的時代，新的機遇，新的挑戰。我作為曾經在制冷一線奮斗拼搏過的一員老將，欣慰地看到年輕一代在新的時代變遷中中流擊水的勇氣和努力，也希望更年輕的一代將制冷的事業更好地發展和傳承下去。

作者簡介：

陳芝久教授歷任制冷空調教研室主任、制冷工程研究所所長、動力與能源工程學院副院長。原任上海交通大學制冷及低溫工程學科教授、博士生導師，烏克蘭科學院通訊院士、上海市國家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、政府特殊津貼獲得者、上海市制冷學會副理事長兼學術委員會主任、國家有突出貢獻專家協會常務理事、中國家電協會技術委員會專家、高等學校壓縮機、低溫技術教學指導委員會委員等職。